当前位置:

下堡龙团闹年锣鼓

  马上就要过年了,团里的微信群也悄悄地热闹起来了:你长我短、此起彼伏、叽叽喳喳得响过不停,虽然每天聊得很欢,但聊天内容几乎都是今年找了多少钱、过年回家好好聚聚、回来多打几天牌、多打几天锣鼓等平时的常话、常事,而久在城里的我也就一字不落地听他们在聊天,感受他们满满的过年味道。

  说起闹年锣鼓、舞龙灯,在我们龙团就像吃饭一样,太一般的事了,我好几次都想简单描述一下这一平凡的小事,只是文笔太差又懒得动笔,以至于拖了若干年。闹年锣鼓、舞龙灯以往是我们龙团过年的主要活动,也是很隆重的一项活动,除了每年腊月二十三至来年正月十五举行外,其他时间都是祭封了放置在楼阁里的、不能随意动用的。舞龙灯因需要团里男女老少绝大部分人参加才行,现在很多人在大小城市买房的买房、打工的打工,团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舞龙灯这个团体协作的技术活现在估计无法再舞得起来了。而只需几人、十几人就可以的热闹起来的闹年锣鼓便依然是老少喜欢的闹年活动之一,不过,在麻将、字牌、骨牌、斗牛、砸金花等众多赌博工具加上或大或小的赌资下,除老一辈人喜欢打锣鼓外,年幼的不是读书就是玩游戏,也将面临后继无人、一年不如一年了。

  常言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打锣鼓和其他娱乐一样,外行看着就是一阵“嘁嘁洽、嘁嘁洽、镑”、“嘁嘁洽、嘁嘁洽、镑”的一钵、二钵、锣、鼓等乐器敲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而已,其实这个很有讲究和节拍的,有很多种调子。当然,这个闹年锣鼓具体出自什么朝代已无从考证了,但据我们龙团辈分最高、年纪超过九十多岁的才过世的一位杨姓太公传说:这个闹年锣鼓原为“十八峒”酋长杨再思当年为召集十八峒开会和打仗时的一种特殊传递军情的信号,原有六十四个调子,根据不同情况敲击不同的锣鼓调子,十八峒通过这个锣鼓知道酋长召集大家是什么情况,就像当下四五十年代部队通用的“紧急集合号”、“冲锋号”、“熄灯号”等统一信号。当时作战时通常打的锣鼓是猛虎下山、猛龙过江、四面埋伏、声东击西等,喜庆时用的是闹台、龙抬头、喜鹊过田埂等,丧葬时用的是九龙吟、闷锣鼓等。因距今有一千余年的历史,随着战争的减少、和平年代的到来、“文革”等原因,这个战时指挥冲杀的战鼓没有了应有的价值了,只有在过年时才拿出来练习一下,慢慢的一些进攻、冲杀的调子也遗失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激昂的、喜庆的还保留了一部分,悲壮的少之又少。而目前龙团流传下来的闹年锣鼓调子也只剩下十几个了。

  从我记事起,闹年锣鼓就是我们龙团过年的象征,每年腊月的二十三到正月十五每天锣鼓声就从没断过,只要锣鼓一开响,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不出去干农活了,一家子人围着烧的旺旺的火炉烤着大火、割下炕上已经熏了不少时日的腊肉、香肠放在鼎罐里煮着,撑架上用火炭子烧糍粑(农村方言,烤糍粑的意思),吃饱喝足后男的不分老幼都聚集到打闹年锣鼓的家里打锣鼓或学习别人打锣鼓,女的只有在边上看的份,反正不允许女的参加闹年锣鼓,估计就是当年女的不上战场的传统潜移默化流传下来的规矩吧。打锣鼓也不是固定在哪一家,今天不是到你家围着火炉烤着火你一通、我一通尽情地来几个调子,还没有轮到打锣鼓的就在边上慢慢听谁的锣鼓打得好、哪个的节奏有些不合拍,个个都在一边磨掌擦拳、跃跃欲试。当然,选择去哪家闹锣鼓也是这家人的无尚荣幸,闹锣鼓一般是选择在家庭和睦、家境宽裕、尊老爱幼的家里,家里逝了老人不满三年和为人小气、刻薄不懂礼节的都不会去,到哪家闹锣鼓,这家人便是忙的不亦乐乎,满脸笑容地张罗着给大家端茶散烟,或是架上锅子为每人来一碗香喷喷的油茶,或是来一碗放了蜂蜜、白糖之类的甜酒粑粑,或是烧上腊月才打的糯米糍粑、黄蒿糍粑,总之换着花样拿出好吃的东西来招待来闹锣鼓的人,整个过年期间基本上是一会儿在团里这家、一会儿在团里那家闹一阵子锣鼓。

  有时也经常趁着夜深人静,感觉吃饱喝足后还有些不过瘾,于是大家便跑到附近的团寨里这个家里打一通、那个家里打一趟,被闹家的主人们便在睡意正浓时离开热被窝起来招待这些闹锣鼓的,才一起来却又跑到别家去了,过一阵子等他们睡下后又来闹一通,这样来来回回地在别的团寨里这家那家的闹锣鼓,当然每个团寨都有几套甚至十来套锣鼓嘠技(即设备),如果没有到别的团寨去闹锣鼓,几起锣鼓便分别在某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猫着,其中一起便在村中也拉开架势打起锣鼓来,引诱外团寨来闹的锣鼓往口袋里钻,去闹锣鼓的一听团寨已经有锣鼓响起,赶忙往回撤,这个回撤也是讲究策略的:怕必经大路被人围堵,于是迂回走别的道路往回走,这个时候也不顾冰天雪地的脱了鞋袜、赤着脚踩入刺骨的溪水里过河,或者在乌漆吗黑中从一两丈高的田埂上一跃而下跳到下面的田里,运气好时下面可能是不硬不软的地方,运气不好时也可能是没至膝盖的烂泥田,因为是突围,行走时都是把锣鼓嘠技拿得稳妥妥的绝不能发出半点响声,装了三节、四节电池的手电筒就更不敢用了,成功脱围是引以自豪的事,否则便在三起、四起甚至七八起锣鼓队伍的包围下要打出各种调子来应对外围,当然,面对这么多起有目的的围困锣鼓,想赢走的机会几乎为零,首先是在包围圈中心理上气馁了,其次是别人来一个调子你必须要回对一个调子,人家三四个队对付你一个队,且轮番上阵,你一晚上手都不停,累的要死,处在这个筋疲力竭、无处可逃时只有冒着寒风细雨慢慢应对的份了,这时候戴着的斗笠和蓑衣起的作用就可想而知,在特别寒冷的雨雪天无法突围时,也只能就地捡起树枝烧起火来御寒,挨到天亮对方看见你的面目和狼狈相后,在胜方男女老少的嬉笑中狼狈而逃。

  这些小小的闹年锣鼓对于见多识广的城里人来说确实不值一笑,而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龙团人说,就是一件很有乐趣的活动了,平时也没有过多地喧哗这一闹年趣事,我们龙团这一特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靖州 “养在深闺无人知”, 却早早地被新晃县“申遗”成功。靖州以至于全国各地现在回家过年无非就是和父母、儿女吃几餐团圆饭,看着与本土文化不着调的、年复一年地唱着难忘今宵的春晚,而深山的闹年乐趣也将渐行渐远,可惜乎?

作者:李全义

编辑:redcloud

相关链接

    频道精选

  • 乡镇传真
  • 部门动态
  • 美丽靖州
  • 其他视频
  • 靖州新闻
  • 怀化新闻
  • 特别推荐
  • 专题频道
  • 书记县长报道集
  • 时政要闻
  • 走进靖州
  • 社会民生
  • 通知公告
  • 文化艺术
  • 学习教育
  • 文明创建
  • 聚焦
  • 疫情防控

阅读下一篇

返回靖州新闻网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