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怀着我那年,家乡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可能是在母腹中营养不良,以致先天不足,我打小就身体羸弱,三天两头闹病。从小学到初中,不光是弱不禁风,“海拔”也明显不足,在男生中个头最矮。虽说高二那年猛蹿到了一米七,但体重只有一百来斤,看起来很是单薄。
生在农村,又没考上大学,这“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小身板,不免让父母犯起了愁。秋天开始征兵,爹说:“让孩儿去当兵吧。”可娘舍不得:“部队那么苦,他这身子骨哪吃得消?”爹蹲在堂屋,一根接一根地裹着旱烟。最后,他猛吸几口,把剩下的烟屁股使劲往地上一拧:“让他去!铁不打不成钢,人不磨不成材。他这身体,更该到部队去摔打摔打!”就这样,我应征入伍了。那身肥大的军装,穿在我身上显得旷旷当当。
踩着家乡缤纷的落叶去到塞外山城,那里已是滴水成冰。半夜下火车倒头便睡,正在香甜的睡梦之中,一声尖厉的哨声划破军营的黎明。哨音未落,又响起嘀嘀哒哒的军号声:“起床!”班长的声音干脆而又宏亮。我迷迷瞪瞪、慢慢腾腾地穿着衣服。班长厉声呵道:“快点,别磨磨叽叽的!”走出楼道一看,妈呀,竟然还是满天繁星。围着营房跑了三圈,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新兵连开始了,先是队列训练,第一项站军姿。尽管只是原地站着,可全身的肌肉都要紧绷,保持立正姿势一动不动。塞外的风凛冽地像刀子一样划过脸庞,划过手指头尖,从领口、从袖筒、从腰间、从裤管灌透全身。不到十分钟我就坚持不住,眼前一黑险些跌倒。本以为班长会放我一马,没想到只是让我简单活动一下,接着站!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齐步、正步、跑步;单杠、双杠、木马;投掷、射击、越野……脚上的血泡破了长好,长好又破,手上也磨出了老茧。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我咬牙坚持着,军营的步履坚定而铿锵。脸黑了、腿粗了、胳膊硬了,原本一顿两个馒头的饭量长到了五个。新兵连结束,我非但没有累瘦,倒长了十来斤。
接着是专业训练。我被分配担任坦克一炮手。每天飞身练习“三步登车”,手摇着方向机高低机描信封靶、快速瞄准射击;双手把八十多斤重的炮弹舞动得呼呼生风;百十斤重的闩体、电瓶卸下装上、装上卸下。训练之余,打篮球、打乒乓,背石头修车场,睡得甜吃得香。一年后父母来看我,见我长了半头高,又黑又壮,娘摸着我的头高兴地说:“俺儿长成壮小伙了!”
后来我考上军校,训练的标准更高。“站一小时不倒,坐两小时不动,跑一万米不掉队”是最基本的要求。除了专业课外,早上跑五千米,晚上练单双杠、打军体拳成了常态,动不动还要跑个一万米、全副武装来次几十公里急行军。我居然练成了“倒三角”,长出了“六块腹肌”。
军营生活三十年,正点起床,按时熄灯,坚持早操,经常训练,身强体健,没有肚腩。退休七年多,我还保持着部队的生活习惯,身体基本没什么毛病。是部队生活,给了我一个强健的体魄。
来源:靖州新闻网
作者:刘明礼
编辑:罗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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